时雨 [山组]
oopz⋯其實這也算開放式結局來的
七月命題：太陽
稍微有點長otz。時雨：應時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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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春的阳光今天也和往常一样，走过八分钟的路程后穿过教室的玻璃窗，把课桌都晒得暖暖的。明明还只是早上，大野却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他慢吞吞走进教室，樱井正坐在他前面的座位看书，看来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大野把双肩包打横放在桌上，脸朝下一个猛子扎进去，却不知道撞上了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推开双肩包歪着鼻子小声说了句“好疼”。听到动静的樱井回过头，大野正皱着眉使劲儿揉着被撞到的鼻子。
“不能这么用力啦。”樱井拉着大野的手腕阻止了他粗鲁的动作，“怎么一大早的就这么困？昨天晚上……出去了？”
“看漫画啦、漫画……翔くん才是，白天这么精神满满的，晚上还要学习到很晚吧，到底几点睡、睡多久呀……”大野边从刚刚被自己推开的双肩包里拿出课本边轻声嘟哝。
樱井笑笑也不回答。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边，他都能猜出大野在什么时候会说出什么话来。
“智くん，昨天……我们班的さきちゃん是不是有给你一个粉色的信封？”樱井转过身坐着，边翻着大野拿出来的笔记本边问。
“え？你怎么知道的？”
“嗯……早上我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它掉在你桌子底下，就帮你捡起来了。”
“哦……”
大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个粉色信封正斜放在堆在桌洞中的一摞课本旁边，大概是樱井帮自己捡起来之后放的吧。大野觉得有些奇怪。昨天放学时发现被塞了这封信之后他明明小心翼翼地夹在两本笔记之间放好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掉出来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吧，大野想道。他把信封重新夹进英语课本里，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借了樱井的笔记抄结果一直忘了还。他把那堆课本来回翻了两遍却没找到那本笔记，着急地抬头一看，却发现本子正好好地摆在樱井课桌的左上角。
什么啊、他自己从这儿拿走过了啊，也不说一声。大野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那个信封……。大野甩了甩头，比起这个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翔くん、数学作业……”大野双手合十低下头，樱井笑着递过好像早就准备好要给他的作业本。
“那个……是情书吗？”樱井看着动笔抄着最后两题的大野问。
“嗯、大概是吧。”大野含糊地回答。
“什么大概啦，”樱井笑起来，“人家都这么努力了，你……打算怎么回复她？”
“不知道……”大野没有抬头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学习不算好，平时还在课本上画画儿，又不喜欢说话，你说她看上我哪一点呢。”
“……”
本来只是想嘲笑下自己开个玩笑却半天听不到樱井的声音，大野停笔抬头看去，樱井没有笑，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大野只好抓抓鼻尖重新开始写作业。
“不知道诶。”樱井终于说话了。
“……拜托，这种时候就算编也要说一些我的优点嘛。”大野回答。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冲进教室的相叶打断了，未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Oちゃん，那个、是翔ちゃん的作业吧？”相叶走向大野旁边的位置打开双肩包，口朝下抖出来好几本书。他从中扯出作业本，有两三本书啪地掉在了地上也没去管。
“我也要抄。”相叶没等大野回答就挤开他坐在椅子上，大野被挤开一大半的位置，手上拿的笔也差点飞出去。相叶说着“抱歉抱歉”揽住大野的腰将他又拉向自己。
“下次去你自己的座位上抄啦。”大野虽然嘴上抱怨，却把樱井的本子往相叶那边移了移。
“坐一起不好吗，我很喜欢Oちゃん的嘛。”相叶保持左手搭在大野腰上的姿势笑着说。
樱井只是看着低头奋笔疾书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2
樱井和大野其实从高中一年级就开始同班，相熟起来却是高二那年夏天。
樱井在入学一周左右就注意到大野了。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老师点名的时候记住了他的名字。上课前习惯撑着脸颊看向窗外的樱井就是从那时起开始观察大野的。坐在窗边的大野第一节课总是很没精神地趴在课桌上，有时傻傻地盯着黑板，有时直接对着窗外，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稍微有点乱的头发被早晨的阳光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色。
樱井每天都会看几眼他那从胳膊中露出一半的小脑袋。虽然大野早上总是很困的样子，不过第一节下课后就能恢复精神。因为——
“大野さん——”
几乎每天早上这个点儿都会有个浓颜的包子脸男生站在门口叫他，听到这个叫声大野就会迈着有些不协调的小跳步走向教室门口。他好像把这个男生叫做松润。说也奇怪。大野平时声音非常小，课间的教室也总是嘈杂喧闹，樱井听不清别的小团体在讨论什么话题，唯独大野的声音他能听得真真切切。
小包子脸总是会给大野一个用袋子装好的面包，有时候还会递给他手帕包裹的便当盒或者两三本课本。这时大野便会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说，“哎呀，我又忘记带啦。”然后他会挥着手说再见直到小包子脸转身离开，制服袖子稍微有些长，细长好看的手指大概只能露出一半。吃完那个面包像猫一样伸个懒腰后大野就会变得精神满满，完全不见之前昏昏沉沉的影子，仿佛对他来说新的一天从这个时刻才刚刚开始。
“那个面包难道是什么能量之源么。”樱井不禁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面包啊能量的？”旁边的相叶边抄着樱井的笔记边问。
“没有啦。我说，那个小包子脸又来了。”樱井指了指已经没有人的门口。
“哦，你说松润。”相叶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认识他？”
“嗯、算是吧。听说初中的时候每年情人节都会收到全班半数以上女生的巧克力。啊、真是羡慕呀……”
“你要是每天都能好好记笔记肯定也会变得更受欢迎的。”
“え~我做不到啦……”
樱井没有理会相叶的抱怨将视线转向一边，大野正咬着面包看向窗外。他的眼里到底映着怎样的风景呢？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又是怎样一番景象？每天看着相同的地方，不会觉得无聊吗？
要是自己的话肯定早就看腻了，樱井总是这样想。
3
樱井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有些不知所措。
今早看了天气预报的妈妈递给自己的折叠伞中午被相叶借走了，放学后自己急着去学生会处理工作也就忘了找他归还。这么说来以前借给他课本还有笔记的时候他也经常忘了还就跑回家。
“那家伙……”
学校里几乎没多少学生了。是等雨稍微小一点再走、还是就这样直接跑去车站？樱井内心犹豫不决。不过雨下得这么大，到了车站肯定全身都湿漉漉的吧，搭电车可能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你不走吗？”
樱井正打算回学生会室时听到一声询问。他转身一看，吓得差点往后退了一步。大野正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拿着伞看着他。
“你不走吗？”没收到回复的大野又问了一遍。
“嗯……想走的，但是伞被朋友借走了。”
“学生会的工作结束了？”大野又问。
“え？嗯、刚刚处理完了。”
“一起走吧？你坐电车的不是么，我送你到车站。”大野说着撑起伞走出教学楼，走了几步后回过头，一脸“你怎么不走啊”的表情看着呆愣住不动的樱井。
“你……认识我啊？”樱井走到大野伞下之后问。
“嗯，什么什么翔くん。”大野浅浅笑着说。
“え？”
“经常听到相叶ち……相叶くん叫你‘翔ちゃん’。”
“这样啊……。你和相叶くん很熟？”
“嗯，其实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放学都一起回家。不过今年他加入了棒球社，就没让我等他了。”
“我都没听他说过呢。”早知道相叶那家伙和大野这么熟，也许就能早点和他说上话，樱井暗暗想道。
“他肯定会说‘你又没问过我’之类的吧。”大野说着又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的。
折叠伞本来就不大，两个人并排而行，肩膀相碰。大野比樱井要矮一点儿，为了不让伞碰到樱井的脑袋，撑伞的胳膊举得高高的。樱井看见了默默从大野手里接过伞柄，大野也没有拒绝，收回手握住肩上的双肩包带。
樱井真的挺吃惊的，惊于大野知道自己在学生会工作、知道自己在哪里坐电车、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愿意和自己一起走这四点。他握紧了伞柄。
“さくらい。”在车站分手时樱井说。
“嗯？”大野接过樱井递过来的自己的伞。
“樱井翔，我的名字。”
“嗯、樱井くん。”大野笑着说。“おおの、さとし。”
虽然早就知道了，樱井还是对大野点了点头。他看着大野对自己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开，他的袖口依然像平时一样，长得只能露出指尖。
下了电车的樱井走在回家路上，初春稍有凉意，高中第一年就快要结束了。
要是明年还和大野同班的话，就试着主动和他搭话。樱井暗想。
4
樱井从回忆中回过神时相叶正扒着便当和大野说话。高二那年大野正好被分到樱井后面的座位，相叶坐在大野旁边。到现在高中已经快毕业了，他们几乎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饭。
“我啊、想跟B班的あきちゃん告白，想在毕业前试一试。”相叶边往嘴里塞了一勺麻婆豆腐边说。
“哦，那个短发的女孩子？”樱井问。
“对对，翔ちゃん知道？”
“まあ，学生会开会时见过几次。”
“翔くん认识好多人啊。”大野低着头说。
“我经常看到她在操场练习跑步，”相叶说，“明明是个瘦小的女孩子却在操场上挥洒汗水，这叫反差、反差。”
“那你要不要再送她一瓶止汗剂。”大野笑着说。
“别再说这个了……”相叶放下勺子一脸郁闷。“对了Oちゃん，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喜欢的人的话、有的哦。”
“え？！”樱井和相叶异口同声。
“是怎样的人？”相叶把便当盒推到一边。
“嗯……眼睛很大？很温柔，很可爱。然后，学习也很好。”大野低着头。
“Oちゃん、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听你说有喜欢的人诶。”相叶有些夸张的双手捂住嘴，“你要不要也趁着毕业前告白？”
“我还是算了吧。那个人对我来说……就像太阳一样。”大野回答。
“太阳？你是说很温暖的意思？”相叶问。
“不是哦。因为是太阳，所以想靠近的话……”大野说着看向窗外，阳光洒在操场上亮晃晃的，他眯起了眼睛。
“好刺眼呀。”大野说。他看向樱井，发现对方正一脸严肃看着自己。
因为耀眼，所以要避开。
相叶今天也有棒球的训练，樱井和大野两个人一起回家。
“相叶ちゃん说不定是因为想去看那个女孩子才练习得这么勤快。”大野开玩笑地说。
“智くん。”
“嗯？”
“喜欢你——”
“……”
“‘喜欢你’什么的、没有对那个人说吗？”
“……哪里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呢。”大野摸了摸心口，樱井那样的问法吓了他一跳，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翔くん呢，没有喜欢的人吗？”
“有的啊，从以前开始就……”
“果然是有的啊。”大野攥紧了双肩包肩带。“那、不打算告白吗？”
“嗯，还是不告白了。”
“是么……但是翔くん的话、我觉得一定不会被拒绝的。因为你比我优秀那么多嘛。嗯、肯定会成功的。”
“应该不会吧。”樱井说。“那个人，大概也像是我的太阳吧。”
樱井低着头，大野看不见他的表情。
“智くん，要去京都上学的事是真的？”
“……。相叶ちゃん告诉你了？”
“嗯，早上你没来的时候他不小心说出来的。”
“……对不起呀。”
“倒也没必要道歉啦。”樱井抓了抓头发。“京都……很远呐。”
“嗯，是有点远呀……”
“不过、乘新干线的话也很方便的。反正都还在国内嘛。”
“真像相叶ちゃん会说的话呢。”大野笑着说，樱井却没有笑。
“还能再见面吗……”
“……？”
“上了大学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吧？”
“……嗯。”也许不会吧，大野想，但他没有说。
6
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大野和相叶出去玩了几次。听相叶说樱井和家人去檀香山度假了，大野算了算，等樱井回家他大概已经在京都了。
一个月后大野拖着个小箱子坐上了新干线。能带的东西并不多，想带的也都带不走。小时候认识的中学就搬去京都的朋友之前帮他定好了租房，大野到了之后把箱子放在客厅打开窗户透气。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再过一段时间，梅雨季节也会结束了。
一切都始于那场大雨。大野想到他与樱井结缘的那个下雨天樱井被淋湿的半边肩膀，想到樱井递给他自己泡的麦茶时那微微发热的指尖，想到樱井弯下身帮他买自动贩卖机里的热饮时手中不小心滚落的硬币。还有那天他在足球场边上等被朋友叫去踢比赛的樱井，他抱着樱井的制服外套看着他，从搭在手上被弄皱的制服上传递过来的樱井的体温，甚至比斜斜洒下的午后阳光还要温暖。
把房间打扫得差不多时已经深夜了。大野认认真真把床铺好，从箱子里拿出睡衣换上，快速冲了个澡就钻进了被窝。意识模糊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大野伸手拿过手机，发现是樱井发来的短讯。滑开手机一看，正文没有文字，只附了一张蔚蓝青空的照片，刚升起不久的太阳正挂在天边。大概是他在度假的时候拍的吧。
干嘛啊这家伙，这边已经是晚上了呀。大野自言自语着把手机放回床头柜，翻了个身把被子盖过嘴巴。那里的阳光肯定很刺眼吧，大野想。在自己眼中樱井一直发着光，有着像太阳般耀眼的笑容。因为太耀眼了，所以要避开。
虽然是给自己带来温暖的生活必需的存在，但是他不能弄脏他的光。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然后自动锁了屏。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那抹灿烂的阳光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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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鑒了我自己寫過的那篇《長河》的基調。
會再見面的吧。
對看到最後的各位，感謝感激ｍ(＿ ＿)ｍ ！
